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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喜欢看戏，完全是受外婆影响。 从小就看到我外婆是我家的老太君，被几个女儿外加外孙孙女儿众星捧月，说一不二。外婆喜欢推几手牌九，我爸每天吃过午饭定时送她老人家到朋友家去赶场，雷打不动。外婆喜欢看戏，但凡哪家园子有戏上，几个姨妈都会千方百计找了票来，通常他们工作忙，就是我陪外婆去看戏。 小时候不介意，舞台上锣鼓喧天的热闹，钗头凤尾的璀璨，郎情妾意的遣惓，都能深深地吸引我。偶尔陪外婆的朋友们聊天，我还能说出一番门道来，让大人们甚为惊喜。 后来年龄大了一些了，就嫌弃这古装戏节奏慢了。才子佳人那些套路，也逐渐觉其荒诞。《红楼梦》里有一节“史太君破陈腐旧套”，读来的时候我是深以为然。 加上后来古装戏终于也是式微了。很多新的套路出来，什么古装和现代人物混在一起的尝试，终于是不伦不类。最重要的是，我外婆也去世了。 然后就很多年过去了。 有一天我在厨房做饭，窗外的晚霞异常绚烂——这是澳洲的好处，仗着空气清冽，太阳光把能玩的花样都可着劲儿展示了。 不知怎么我就想起了“凤冠霞帔”这个词，脑海里就出现了贵妃醉酒那种的仪态万方的妩媚，耳边似乎想起了咿咿呀呀的京胡声，一种惦念油然而生。 我迅速在网上找出了一段“海岛冰轮初转腾......" 海岛冰轮初转腾， 见玉兔，玉兔又早东升。 那冰轮离海岛，乾坤分外明， 皓月当空， 恰便似嫦娥离月宫...... 这一段词儿虽说雅致，倒也平常，原是要突出梅老先生的唱腔身段。但是传统戏里确实有很多剧情，乃至唱词，颇值得品味。 杨振宁写到自己的父亲在海外，常唱“杨延辉坐宫院”，里面有一段： “我好比笼中鸟有翅难展， 我好比虎离山受了孤单。 我好比南来雁失群飞散， 我好比浅水龙久困沙滩。” 这大约也是移民游子难免的愤懑之意。 说到杨延辉，我对传统戏后来又重铸的好感，大约也是源自这一出《四郎探母》。 传统戏里很多的家国情怀，忠臣孝子，太多直白的大忠大奸，简单粗暴的道德判断。所以比较起来，《四郎探母》居然是一个非常另类的民间视角的故事，没有义薄云天的歌颂，而是讲了一个充满体谅的小团圆故事。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