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题记 这一年就这么过去了,羊群一般的人们又开始你来我往。他们从各自蜷缩地角落里试探着摸索着,挣扎着生长着,像一颗颗在湖底沉寂已久的石头,陡然被湍流裹挟着向后向上向前,翻滚跳跃,努力回到造物的手中,努力在生活的表面带起片片涟漪,懵懂而决然,就像当初被胡乱抛掷而下的时候一样。 羊群走向他们心心念念的未来,浑然不知行走的躯体只属于过去,而未来的一切,不过是昔日的回放。云层背后孕育的是昨天的太阳,尽管他会跨跃天空大地划出今日的明日的美艳却冰冷无情的轨迹;奔放炽烈是他的伪装,那是你此刻对面人脸上虚伪的笑容,你望着他就像望着一面镜子,就像惨白的月亮望向雪山顶上的湖泊。没错,羊群的行走是对行走本身的浪费,他们不过是在原地打转,一圈圈转出这个世界的年轮。学者们说,看哪,我们光辉灿烂的历史! 由此可知,何止是我的叙述,那充斥在各个角落里的文字和思想,移动的静止的图画和雕像,氤氲在空气中的语言和音乐,凡此种种,一切被记述及传颂的文明和文明的飞絮,都是光线对悬灰的曲解,对这个世界的误读。 二、开端 每一天都是崭新的。真的吗?曾经有那么一个孩童,他对每一个确定的陈述都充满怀疑,但这还不是深思熟虑后的诘问,而是天然的对未知充满期待的好奇。那个时候他还没有丢失他的马匹行囊,来自正面和后面,战场和床榻之间的流矢还没彻底地拥吻过他,镌刻刺痛和悲怆的勋章也还没镶嵌在胸膛上。那时候他还不是一个被污垢包裹的战士,他从寸草不生的荒原上徐徐行来,像极了一湾清澈缓慢的溪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