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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征文严格来说不那么符合要求,因为想念叨的不是父母,甚至这个人和我没有血缘关系。但同时我捉摸着文章的内容应该还挺扣题的:念——虽然好几年没有见着她了,而且以后也不会再有机会了,可是经常还是会想念起她;亲——或许我们的关系是从金钱开始,但是两年的共处使我们之间的感情已经足够近似于长辈和晚辈的了;恩——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她没有轰轰烈烈地为我付出,甚至只是在尽自己的义务,可是在我以为细水长流般的关心才是真谛。
她就是我到澳洲后寄宿家庭的主人Mimi。
这不是她的真名,只是很多人都这么叫她,反倒不清楚她的大名了。
念
那个晚夏的早晨依然历历在目。从来没有独自出过城市的我,肩背手提地第一个人飞了10个小时来到陌生的墨尔本。监护人把我从机场接上车,就一路送我到homestay。那时候对这户人家除了从中介描述的nice,lovely,kind之外一无所知。门打开就看到一个矮小的老太迎上来,监护人给我们互相介绍了一下,和老太攀谈了几句,就离开了。Mimi一直就是在微笑,有点像多拉A梦里面大雄的奶奶,让我这颗在陌生城市还没回过神来的游子心隐约有了一种安心的感觉。
在她那里住了整整两年才搬出。才走一个多星期,我就回去看望她了,和她聊我热火朝天的煮饭,说我怎么用两个闹钟才不让自己睡过头,讲自己怎么样真正地开始照顾自己。她还是像第一次见面的时候那样,话不多只是笑,颇有种看到自己的孩子长大的感觉。
那时候是刚入大学,有很多东西要适应,所以去的次数少了,但是仍然经常打电话。Mimi总是问长问短,然后说Sam, (不知道为什么她总是喜欢叫我Sam,而不是Simon)life is not easy but, look, I’m so happyyou are going very well。
依然记得送过她三样东西,一件是中国的绿茶,因为Mimi喜欢喝;二是一大束郁金香,那是和朋友去郁金香farm时大老远带回来的,理由么女人是不会抗拒鲜花的;三是一对厨房用具,不过我买好之后第二天打电话去,她女儿告诉我Mimi刚刚在上个星期因为中风过世了。听说来得很突然,毫无征兆,所以走的很安详,我想她是快乐地去了天堂了。。。。。。
亲
不要想歪哦,作为房东和房客,我们的关系的确是从金钱开始的。不过我不得不说自己算幸运的,后来很多都是听到有人对homestay抱怨这个抱怨那个,而我却一直过得很滋润,甚至决定搬家的其中一个原因就是Mimi“赶”我。
我着陆澳洲后的四个月就是生日。那天像平常一样大家吃完饭(家里还有另外几个学生),就各自回屋。过了一会儿Mimi就来叫我出去,走到客厅发现大家都在,桌上还有一个蛋糕。我着实大惊了一下。Mimi还周到地准备了蜡烛,然后美滋滋地看着我们几个孩子风卷残云般地干掉了蛋糕。后来我了解到,她房间里有一本挂历,上面都记着家里学生的生日。我只记得是无意间告诉她我生日的,想不到Mimi那么有心,认认真真地记下了。当晚我爸妈给我打电话问候,听到这个也终于彻底地放心,因为Mimi我在澳洲的生活一切都好。
Mimi出生于意大利,因为战争原因来到澳洲,所以她的口语有很浓厚的地中海口音。说到这个有个笑话。那时候刚来,Mimi给我解释墨尔本的交通,说从家里去City 可以坐train。但是因为口音,她的t和r是分开来发音的,所以我总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终于在她耐心的“指导”下听出来了,Mimi还很满足地夸我英语有进步。意大利人传统吃Pasta,不过也许考虑到我们华人,Mimi也经常做盖浇饭。她知道我爱吃肉,每次总是特意给上一大勺;而我最喜欢她的homemade lasagna,搬走后每次再回去,总是会事先电话预订,回家时还有take away。有时候兴致好还会做上一个蛋糕,让我们当宵夜。其实我现在变化多端的pasta,相当失败的lasagna都是从Mimi那里偷师来的。搬家后作为回报,我捎了几个茶叶蛋给她,还带了茶叶和茴香,也当起了“老师”。
因为朋友不多,而且是一个正宗的穷学生,所以除了上课,其余时间总是在家里。另外几个学生课外活动挺多,所以后来也难得有一起坐下来吃饭的日子,每天就是Mimi和我。我们会聊各种话题,学校的事情,她的朋友们,她的过去20年,我的家庭,甚至还讲起背叛她的前夫。不过她似乎对中国的一些传统习惯不是太感兴趣,总是说Sam, it’s Australia here, not China。说实话,这句话对我多少有点影响,所谓入乡随俗,很多时候我们觉得被澳洲主流社会排斥了,其实很有可能是我们自己不愿接受。这是外话。
住得时间长了,大家都知道性格脾气了,聊的东西就会知心一点。Mimi知道我和家里另外几个室友关系不是太近,就总是劝应该多和他们聊聊,出去玩玩什么的。有时候也会对着我抱怨另外一个男孩子如何浪费没吃完的东西,还一个劲儿摇头感叹不知道那天他要一个人照顾自己该则怎么办。到了第二年下,Mimi开始有点“催”我。其实她一直觉得我都18了,不应该再呆在homestay,不过我总是用12年级不敢怠慢来搪塞,最终说好考完大学就走人。从此Mimi经常有意无意教我做事情。其实不教也会无非就是笨手笨脚一点,可是她老人家偏要手把手指导,我也就盛情难却。她教我洗衣服前一定要用肥皂粉浸泡,用手撮领口和袖口,然后才放进洗衣机。Mimi还时不时让我在厨房打下手,并且故意“偷懒”要我自己做big breakfast。老实讲,出国前我妈还没这么教过呢。
那天搬家的时候就如同我只是拎着箱子回国度假一样,不过后来我再回去看她,她总是会说Sam, I really miss the time you wereliving here。我说Me too, Mimi!
恩
Mimi过世已经三年多了,至今依然记得她夸张的笑声;t r分开来的发音;还有让我赞不绝口以至于对自己手艺很没信心的lasagna。对于她我有两个遗憾,一是没有机会带她去中国逛一圈,让我爸妈感谢她对我的照顾;二是没能让她认识我当时的女友,我一直在女友耳边夸Mimi,也一直说等空下来一起去。结果礼物买好了,却失之交臂。。。。
Mimi是我到澳洲开始第一个接触的外国人,我们在同一个屋檐下生活了两年。我不能说她给我带来了怎么样翻天覆地的人生转变,但是的确,这两年是美好的,其中的点点滴滴算是我在澳洲挖到的“第一桶金”。我想,我是会永远记得这个意大利“外婆”,念叨这段亲的。
谨以此文献给天堂的Mimi。
[ 本帖最后由 一炷香 于 2008-7-22 22:13 编辑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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