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次刺激经济方案过关有如惊涛骇浪，抑或意料中事

Sameway

宋庆勤

联邦政府于2月3日提出庞大的420亿元刺激经济方案，按照联邦财政部首席行政总监简肯尼博士解释，联邦财政部分析国际金融危机形势非常严峻，史无前例，政府实在有必要在经济还未受到金融海啸正面冲击前，先下手为强，采取非常手段刺激经济，让澳洲经济不用滑入经济萧条的局面。此外，联邦政府提出有关救市计划可以保住9万个就业机会。但却同时又预期失业率会继续攀升至7个百分点，总数达80万人。另外联邦政府与及国际货币基金组织，都预期全球经济到今年9月以后才会出现转机，有望稳定过来，重新走上增长的轨道。为此，面对目前紧急情况，总理陆克文希望提出刺激经济议案后48小时内，国会上下议院迅速通过法案。结果这只是联邦政府一厢情愿的想法。

联盟党党魁谭宝尔反对新刺激方案立场确
尽管严峻的国际金融海啸后续影响接踵而来，然而联邦自由党及国家党联盟反对这个第二波的刺激经济方案。联盟党反对政府向国民派发一次过巨额现金安排，理由是国民无须政府巨额资助，既收不到刺激经济的如期希望，也徒然浪费公帑。而且联邦政府要为此而向国民发行公债，高达2,000 亿元，平均每位国民要承担9,500元的国债，是一个不可接受的负债水平。

此外，在党魁谭宝尔的领导之下，联盟党国会议员在打后参议院的聆讯过程，与及其它公开场合，严厉批评刺激方案内的细节，既有遗漏之处，也有不足之处。譬如方案并未惠及失业人士，也未有对医护界提供分文的资助；而为国民免费安装隔热设施、在火车平交道建立停车栏、拨款学校兴建科学实验室、或语文实验室等等，可谓细眉细眼，这些基建项目，微不足道，对国家并未带来长远的经济利益。政府的第二波刺激经济方案可谓一无是处。联邦自由党及国家党联盟建议大幅削减议案的原先预算，从420亿，降低至210亿。而同时间，亦都需要引入减税措施组合，方能起着刺激经济的成效。为此缘故，联邦自由党及国家党联盟坚持不支持有关议案。

信贷额有别借贷额
笔者想就此事提出一些个人的意见。
让大家可就此问题，多一些数据思考。第一，联盟党指责政府为推出420亿元刺激经济方案，而要借贷2,000亿元。骤听起来，实在惊人，因为每位国民平均要承担9,500元国债。正如谭宝尔所言，真的要等上多年才可以清还债项。但其实事情并非如此。首先，在联邦政府向国会提出的刺激经济议案内，其中附带一项条文，容许联邦政府向外界融资「最高可达2,000亿元」。即2,000亿元并非谭宝尔所说的「借贷额」，而是「信贷额」。谭宝贝尔出身投资银行，不可能不知道个中的分别。

一如信用卡容许我有「2,000元信贷额」，而我只「借款420元」的情况一样。其次，联邦政府提出2,000亿元借贷金额，并非完全因为资助刺激经济方案的420亿元，而是国际金融海啸冲击过猛，未来四年，政府预期出现财政赤字合共1,150亿元之巨。就是谭宝尔领导联盟党执政，所推出的刺激经济总数目也只能大同小异。谭宝贝尔接受Sky TV记者访问时, 坦承联盟党提出的210亿刺激方案，只能应付两个多月。为此缘故，谭宝尔实有犯下刻意混淆视听，以收打击政敌之嫌。而国家的利益，解救国民受到失业威胁，已经放在次要地位。

微型基建项目，力保就业机会第二，如果大家留意联邦政府推出的刺激经济方案基建项目工程，譬如为270万户国民提供「免费安装」隔热设施；在火车平交道设置停车栏、修建高速度公路、或拨款维修学校、加建学校科学实验室或语文实验室等等，的确细眉细眼。与兴建大桥、开辟穿州过省的铁路基建项目，又或联盟党提出改善水利工程项目，惠及农民和普罗大众等计划相比，可谓并无大志可言，只属微型基建项目。联盟党的批评看似合理。

不过如果我们同时留意新刺激经济新方案的完工日期，绝大部分都要在今年6月31号完成，最迟也要在9月31号前完成。那么为何政府要在这短短3至6个月内完成呢？其迫切性在哪里呢？

按照联邦财政部首席行政总监简肯尼博士先前的解释，政府需要在经济还未受到金融海啸的正面冲击之前，先下手为强，方可保住9万个就业机会。但是，到了年尾，失业率仍然会骤升多1.5个百分点, 即多另外300,000人。那么，联邦政府的第二个刺激经济方案，说实在一点，幷不能阻止国际经济萧条的局面杀将过来，但却可以“buy some time”－　即拖延一点时间。让全球经济重新踏上复苏轨迹时，澳洲便搭顺风车，同步增长。为此缘故，联盟党的批评恐怕并不切合实际的情况。另外，联邦政府统筹基建项目标机构，与及管理医疗体制的基金会即将发表大型基建项目工程。其中的拨款，将由相关的基建基金内拨出。而非在今次的财政拨备预算之内。

减税与派发现金之争
第三，联盟党要求方案内增减税措施，即tax Cut，但联邦政府却采用cash bonus，即向国民发放现金。究竟那个方案才能够有效刺激经济？也涉及减税比率和派发现金应该多少，才算合理？如果联邦财政部的分析是正确的话。那么减税率要达到一个惊人幅度才可挽回急速下滑的经济。如果一如前何华德政府的减税率，就不足以抵挡国际金融海啸的冲击，结果只会导致需求量大幅下滑。

联盟党坚持减税的立场
谭宝尔与及联盟党提出的减税论据是减税后，国民口袋多了余钱，更知道细水长流，源源不断，自然不惧经济逆转，放心消费，便可收到刺激经济的效果。

这个论点能否在当前急速下滑的经济情况，起立竿见影的果效，的确成疑。就是富可敌国的美国跨国企业，最近亦纷纷出现财政困难，要大幅裁员和要求政府出面保证融资安排。在这朝不保夕的情况下，恐怕并不适用。除非政府的减税幅度轰天动地，方能收到实时刺激经济之效。

第二，假设政府果真如此，那么政府的财政赤字必定比目前的情况更加厉害，政府要承担的财务成本必定不少于联邦政府刚刚提出的第二次刺激经济方案开支。届时政府真的可能要「驶凸」2,000亿元的信贷额了。相信这幷不是联盟党愿意见到的结果。

此外，减税之后覆水难收，当经济好转，政府要重新调整税率，升回正常税率，相信将会难乎其难。


政府派发现金祈望收到实时，短暂和聚焦的果效
那么派发现金的背后理论根据又如何呢？按照经济学家的解释，向国民派发现金以刺激经济，可收到实时，短暂和聚焦的效果（timing，temporary，targeting）。换句话说，派发现金的手段，只有在特殊情况下才可使用。联邦财政部估计国民在收到派发现金之后，通常不会使用全部现金，国民只会使用其中三份之一的发放额。果真如此，若127亿元的税务奖金只有三份之一最终流入市场，约为42亿3,000万元。经济学家同时预测每一元投入市场的金钱，会加以滚动出现消费乘数效应1.56倍。

换句话说，其效果相等于66亿元的消费效用。故此政府派钱如要发挥效用，必须庞大，兼且效果短暂。换句话说，派钱只能扮演过渡角色，之后若政府缺乏任何后持续性的配套大型基建工程的话，那么向国民发放现金只会白白浪费。审视目前国际金融海啸的冲击，其势之猛，政府使用派发现金的手段以建构防火墙，可以理解。
至于政府如何厘订谁能受惠，受惠人为何可得950元，相信政府要多作解释。

对个人而言， 950元似嫌不够，有说最好是1,950, 如果是9,500元更是妙不可言。当然这只是说说笑而已。不过联邦绿党参议员，独立无党派参议员Nick Xenophone 辛乐峰与及家庭第一党参议员费尔登，就相应提出意见，要求联邦政府修订新刺激经济方案的原装版本。绿党提出进一步加强环保和基建就业组合；辛乐峰及费尔登则指出刺激经济方案，并未为失业人士，提供任何的支持和保障，故此要求政府修订方案内容。

社会民主主义与及新兴自由主义意识形态之争
平情而论，今次联邦政府推出第二次经济方案遭受联盟党的猛烈攻击。
笔者并不感到意外，这并非联盟党出于意识形态的使然所致，陆克文也需负点责任。

理由如下。总理在公布第二次经济方案前，力指联盟党采取的经济策略源于新兴自由主义学派的经济理论，而目前出现的国际金融海啸恶劣后果，就跟已故美国总统列根，与及刚退任的乔治布殊总统推出的经济不干预政策一脉相承，导致今日的国际金融乱局。这一学派支持有效市场假定（Efficient Market Hypothesis）理论，认为市场的供求关系应该由市场自动调协，从而达致一个理想价格水平，及理想平衡的供求格局。推而广之，主导政府的政策取向，与及施政运作亦需要由市场自动调协，方能达致一个理想平衡的格局。在此学派之内，政府在公共政策上扮演的角色应该减到最少。一切由市场定夺。市场如果出现失衡状况，应由市场自行调协，政府不要说三道四，订下什么监管条例，干预市场。甚至中央银行的角色亦都受到质疑。因为政府所做的只会让事情变得更坏。政府应该做的就是削减企业和个人的税率。让市场的自由人，透过市场的互动，达致一个完美理想的经济状况。然而乔治布殊经济政策八年之乱，就是源于这一个政策。

总理攻击谭宝尔的主要原因，跟谭宝尔最近在不少场合，引用这一学派的经济理论的表表者──美国经济学教授约翰泰莱的学说，为其政策基础，不无关系。总理就批评谭宝尔的经济理财方式，既不合国际形势，亦都危及未来国家的经济发展。陆克文这一招十分厉害，将谭宝尔逼到墙角。这是否解释了谭宝尔近乎非理性的反对第二次刺激经济方案的原由，实在有待观测。

不过可以见到的是，联盟党过去的经济政策，虽然跟新兴自由经济学派的理论有相似的地方，但也并非一式一样。
前朝政府设立澳洲金融监管机构，制订金融界严密遵守营运操作规定，为澳洲金融业订下良好基础，在这一次抵御国际金融海啸冲击的一役中，成功为澳洲经济建筑一道防火墙，经验功不可没。这表明了联盟党的经济政策，并非一如陆克文所言的极端新兴自由经济学派的一样，而是有其温和的一面。不过前何华德政府大幅削减公营事业开支，譬如减少高等教育经费拨款，而同时引入大学全费入学机制等做法，就跟新自由经济学派的理念如出一彻，有迹可寻。

工党推崇的社会民主主义
如果说联盟党追随的是温和的新兴自由经济学派理论，那么陆克文所高举的是社会民主主义的旗帜。从市场的运作角度而言，联邦工党追随的是凯恩斯的金融不稳定假定（Financial Instability Hypothesis）。这一学派认为市场供求不可能自动寻找到一个理想完美的平衡格局。皆因市场信息万变，甚至不灵。影响市场的理想正常运作，为此政府有必要引入金融监管措施，制定规矩，保障市场的正常运作，调协市场的供求矛盾关系。而中央银行就发挥了这一个积极的调节功能。

从这一个学派得出的推断，既然市场出现失衡的情况比比皆是，固此，推而广之，政府公共政策的成效应由市场自动调协断定的讲化，自然不能成立。而政府在保护和推动社会公共事务上，应该担当一个积极的角色。譬如政府在教育，医疗，社会福利，交通，经济，贸易，社会发展，房屋政策等问题，都应该担当一个比新新兴自由经济学派的更加积极的角色。

要补充一点，陆克文一再重申市场自由运作的重要性。联邦工党并非否定自由市场的重要性，而是明白单靠市场自动调节，不可能达致一个理想完美的经济格局。政府也负起引导国民开拓未来的使命，而非让市场决定未来的取向。

朝野两党异同之处
从陆克文的政治宣言来看，其实联邦工党与联盟党的经济理念有相同之处，当然也有分歧的地方。大家一同看中自由市场运作的重要性，不容置疑。而不同的是政府在推动公共政策上担当程度不一的角色。政府推出的政策，成功与否是否应该由市场作出单一的评估；政府在推出公共政策的时候，是否应该兼顾市场机制以外的非成本因素，同时考虑。

陆克文一石二鸟的政治攻势
陆克文在推出第二次刺激经济方案的时，同时推出这一个意识形态的辩论。固然是充分利用目前全球金融市场面临崩溃的情况下推出。

因为各国，包括刚刚踏入世界政治舞台的奥巴马，以至惨受今次金融海啸打击的欧洲各国，都一再表明，过往的资本主义发展模式已经落后。现在已经到了时候，检讨资本主义过去10年的运载作模式，看看究竟出现了什么问题？

为什么在金融海啸吹得炽热之际，正当大公司出现大幅亏损，大规模裁员的同时，竟然还有公司的高级行政人员，获发接近千万元单位计算的董事袍金或赏金报酬？金融界的解释是如果企业不作如此高酬厚待，这些高层人才就会流失。如果如此荒谬的解释，还有市场的话，那么市场的失衡和失误现象，已经表露无遗，已经到了一个非改革不可的地步了。

结语
陆克文正趁此国际大气候的良机，对谭宝尔进行口诛笔伐。不过陆克文将这一个意识形态之争与推出第二次刺激经济方案挂钩，笔者认为就徒然增加成功争取联盟党支持的难度。

这是一个非常浅易的道理。总理不可能不明白个中的因由。如果事情果真如此，那么总理就是明显借这一个机会，以图收一石二鸟之效。而谭宝尔亦可谓自投罗网，跌落这一个辩论的圈套，导致其民望倒退的后果，也属咎由自取。而这个情势，也做就前财政部长高德或东山复出之变数。

[ 本帖最后由 Sameway 于 2009-2-13 15:50 编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