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he Reader》- 最易被阅读的，其实是文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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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长途飞机前，习惯性在Netflix下载一些经典电影以备不时之需，惊喜地发现The Reader已被收录在经典之列，赶紧下载。飞机着陆之前的两个小时，我又惊喜地发现出门居然没有带耳机，好吧，只能就着嘈杂的机舱背景音，读着字幕把这部电影看完。在几乎没有原声的情况下我居然全神贯注地看完了这部电影，有点意外，现在能让我专注的事情并不多，看完后思绪良多，久久不能平静，甚至是人物的某些细微表情一闭上眼就历历在目。

其实这不是我第一次看这部电影，15年前就看过，当年凯特凭此片问鼎奥斯卡最佳女主的时候，我便迫不及待地找来看，二十几岁能看懂的尚浅，时至今日也不知道究竟看懂了几分。电影还是那么压抑却又动人，想表达的似乎还是那么晦涩难懂却又绵长有力，有许多无法名状的共情、却又不知如何诉说。

我最爱的“伏地魔”，他的忧郁、他的深情与疯狂，在《英国病人》已经登峰造极，有意思的是，那也是一部和Reader极其类似的影片，都是以战争为背景的看似爱情为主线的影片，实则探索的是人性里深层的幽暗和超越普通人性的光辉，让人无力的同时似乎又给你为之一振的力量。Michael作为男主，用一生的大部分时间都一直关注着（我不知道这是不是爱）一个叫汉娜的女人，这个女人并不性感也并不妩媚，甚至大他二十岁，小说里描述的是如果在泳池遇到这个女人，Michael甚至不会多看一眼，可就是在那个特定时间，那个特定场景里，Michael注意到了这个女人让他目不转睛的特质，而从他为这个女人读书开始，单纯的情爱变成了复杂的爱情。他可以在饭店老板娘以为他们是母子时吻上汉娜，他在汉娜听唱诗班落泪时动情地看着这个女人，他得知汉娜是被告时的纠结与恸哭，他知道她的秘密后又无法有勇气见她的胆怯。Michael最后一次在监狱里看到汉娜，他对汉娜还是有感情的，他小心翼翼的眼神，我几度泪目，他多么希望他深爱过的这个女人可以对集中营的事情有更多的反思，他对她的情感已超乎男女之爱，里面藏着深深的人文关怀（love for humanity )。这段畸形又复杂的情感，也许很难被世俗理解。正如他那义正严辞的法学同学在慷慨激昂地申讨法西斯的时候，他轻声地问，我们是不是可以尝试理解？可是于习惯站在道德制高点的普罗大众，甚至是影片中的律师，太难，简单粗暴的道德审判恐怕是我们最可以信手拈来的武器之一，仿佛标签贴完，从此尘埃落定，各归其位。

如果说Michael代表的是法学背景的精英阶层，那汉娜无疑代表的是普通的甚至是木纳的普通人。她看到生病的孩子会顺手帮忙，她工作兢兢业业，但是作为二战中的犹太人集中营看管却可以理直气壮地把女人和孩子送去屠杀，对她来说，她只是把工作做好。有部叫《浪潮》的电影，德国新一代年轻人无论如何也无法相信群体的狂热会再次发生，但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当那些并不难凑在一起的元素又一次发生碰撞和裂变的时候，普通人极易被卷入那些事后看起来疯狂的浪潮之中，成为刽子手的帮凶而不自知，他们是否有罪，恐怕是个极富争议的法学难题。反思，是精英阶层的课题，普通群众，更多的似乎是跟从。当法庭上汉娜为了维护自己那一丝丝残留的却对她来说极其重要的尊严，她宁愿选择入狱而无法承认自己是个文盲，我并未惊讶，还记得《寄生虫》里是什么让穷人最后发疯般地杀死了富人？汉娜忙于生计，从未期待爱情，所以当心思细腻的Michael问她是否爱他的时候，她是如此茫然，她的人生，如果没有和Michael的邂逅，平凡得不值一提，随波逐流大概是她一生的主题。

Michael最后拜访了集中营的一个受害者，她说，人们总问，集中营你学到了什么，但那不是学校，那什么都没有。电影也一样，你看了一个关于别人的故事，并未学到什么，但我，已不再是观影前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