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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流金岁月之老炮儿的故事

2024-12-30 21:59| 发布者: rivaldo | 查看: 396| 原文链接

罗大佑是笔者非常欣赏的一位音乐人,对其所有作品几乎无一例外如数家珍信手拈来。记得在一次演唱会中罗曾不无感慨地称大学生活是每个人青春岁月中最浪漫最难忘最稍纵即逝也是日后最为怀念的一段,对此说法我再同意不过。今年适逢在下大学入学(94级)三十年,三十年光阴弹指挥间转瞬即逝,现在想想那段日子于我正是这半世人生中最弥足珍贵无比留恋的四年,由此便以流金岁月为题开始今天的话题。

镜头拉回至94年九月某日(确切时间已不可考,老年痴呆迹象不可避免开始显现,这也是我但凡稍有灵感抑或思绪便急于成文的最主要原因,生怕哪天脑神经短路由此我这点敝帚自珍的心灵财富就此灰飞烟灭),当我稚气未脱带着18岁高中生满怀的期许与热望报完到踏进即将在此生活四年的316宿舍的一刻,眼前一幕瞬时令我呆若木鸡扪心自问是否走错了地方---只见一张在缭绕烟雾间略显迷蒙而虚幻的脸,以及一对在一幅老式粗黑边框深度近视眼镜(后来知道还有散光和曲轴)背后更显深邃甚至诡异的眼(关键是镜片太厚,几乎没可能知道他在看哪里),还有若隐若现一头卷曲蓬松略带摇滚气质的长发的这样一个组合呈现出来的一个至今定格在我自认通灵的脑海中的经典场景。多年后每每回国相聚提到此节,J总说当时在他眼里我们完全就是些甚至不能称为与之同代人的小孩子。可能在经历了长达两秒或是略长的徘徊和彷徨又看了一眼宿舍门上的数字确认没有走错房间之后,我便义无反顾地甩开大步迈进了这间写满我青春笑与泪、乐与怒,以及无数风花雪月当然还有数不尽的同学情谊的316宿舍。

若干年前曾与J一起专门像老狼成名作睡在我上铺的兄弟歌词所写那般回到了当年的那里,令我无比震惊的是进门第一张书桌底下放的竟还是从前我坐足四年的那张老炮儿级别的座椅,原因是椅面上一个源自当年一场直接导致J留级的楼层大混战的一个小小的缺角那天被我一眼目击,瞬间一种时空交错的恍惚感油然而至,仿佛八十年代奥斯卡名片末代皇帝中老年溥仪机缘巧合再度回到皇宫发现儿时藏的那只老蝈蝈仍然健在的一幕,若不是当着若干年龄足可以做J儿子的小师弟们的面,我定会当场有感而发流年似水白驹过隙,而后放倒座椅席地而坐重现当年与J边嗑瓜子边下象棋的冬日的午后还有盛夏的黄昏。呜呼哀哉---二十载,三十载,抑或更长直至此生终点的漫长光阴转瞬即逝,那些曾经一起踢球一起拱猪一起追女生一起盘道儿论江湖一起熬夜背资本论如今已如流云般四散的弟兄们,你们在哪里?你们还好吧?还会像我一样想起从前的日子吗……

扯得有点远,把话题拉回来。我们那会儿大学新生报到多数就是单枪匹马一个人单刀赴会,特别是像我这样北京本地的,轻装简从,反正可以随时回家置备,哪像现在,上个大学,兴师动众的。J的行头最简单------就一烟灰缸,仅此而已,难以想象,lol……J烟瘾极大,一天一包是常态,后来同宿舍其他几个人让他带得陆续也都开始抽烟,唯独我例外。所以很不幸,四年下来二手烟我是吸够了。特别是北京的冬日,窗门紧闭,在一个不大的宿舍空间内可吸入颗粒物密度及浓度可想而知,所以在我看来如今肆虐的PM2.5还真不算啥。

我们那届学生(94)多数是75和76的,J最大,71。缘何?报到当天吃过午饭回到宿舍(至今记得盘古开天小生我的大学第一餐是鱼香肉片+二两米饭+一个糖三角),J点上一支都宝,倚着上铺他那一卷貌似后来五年都未曾洗过晒过的被子,向我们娓娓道来---早年间东城有所堪称全北京最差的中学,交道口中学,高考年年剃光头,各色差生滥生比比皆是,基本就是工读学校的预备班,当然,还是J的初中母校。

初三那年,也不知哪根筋搭错了忽然开了窍,J灵光一现考上了至少在东城名头甚响的北京二中。高中之后,J故态重演,平时不仅极为松懈甚至一度沦落江湖与从前交道口中学的一班旧友沉溺于少年人心目中那个浅浅的江湖且乐在其中不能自拔,中间甚至在东直门地铁站一带做起了香烟生意貌似还小小地挣了些人民的B用以补贴家用(J平民出身,从考学到后来就业的每一步都只能靠自己而非拼爹拼钱拼背景)。就这样三年时光稍纵即逝转眼的功夫高考已在眼前,J此刻再想搬出当初考高中那套临时抱佛脚的套路已是事过境迁不管用了,面对颇有些难度的高中数学及物理特别是无论当年还是后来上了大学都死活学不明白的英语,J尽管显然无甚把握但仍极为自信地在高考志愿中只填了一类院校,而将二三类和后面的大专等等全部视作了粪土而交了白表。如此托大自负最终的结果早早注定---落榜!

当下中国社会一个非常严重的问题是公平与公正的普遍缺失,所以尽管备受诟病,但我始终认为高考还算是一个相对公平的选拔人才的方式和手段。

面对落榜这样十之八九会令考生无比颓丧的衰局,J体现出一份这个年龄人少有的淡然和从容。复读中那些已然不陌生的内容在其稍加努力的前提下变得行云流水融会贯通,最后的结果自也是水到渠成。J说复读期间每天也就半天课,午后时分他仍时常去东直门倒卖香烟外加聚众看毛片儿估计是少不了的否则也不会在94年开学不久便指导吾等不明就里的少年人远赴白沟儿买毛片儿。长话短说在第二次高考中J顺利被东北某老牌名校录取,而且和之前一样,志愿只填一类名校。由此,更为离奇的事情发生了。

虽然同处北方,但东北地区的人文环境和行为方式与北京其实是大相径庭甚至格格不入的。J入学之后,凭借明显高人一等的社会经验以及北京老炮儿的江湖气质自然而然很快便成为全系范围内外地生群体的主心骨,甚至连高年级的老生都对其颇为敬畏。J做事一来有理有节,二来绝不欺软怕硬更不会恃强凌弱,真的动起手打起架当然也不含糊。最终引发J冲冠一怒愤然退学的导火索是在一场外地生与东北当地人的争斗之后,校方在处理上对一参与其中的校领导子弟给予了明显的偏袒,本来并非事件主角的J打抱不平在为蒙受不公正对待的一河北籍同僚伸冤时与学生处发生了正面的语言冲突并因此得到一记过处分。由此,J居然冲冠一怒愤然退学,他的第一段大学生涯就此终结。

在经历了再度复读当然也少不了继续独自贩卖香烟(此前拉他入伙的交道口中学老友已然不知所踪估计是让工读抑或劳改农场收了)的甲乙丙丁略过不说之后,本文开篇那一幕便不可避免地发生了。同时,不可否认的是J的资质和学习能力的确不弱,否则也不会和小生我同窗四年并导演出无数时至今日仍能令我念念不忘的点与滴。

记得多年前在一个常去的论坛里看到如下话题------二十年前的此时此刻你在做什么?二十年后的今时今日又会怎样?一个貌似简单甚至低幼的问题不想竟引来无数跟帖,个中有关过去日子的种种感慨几乎爆棚,更有甚者不知从谁开始居然把自己当年无比青葱的老照片贴了出来,由此好事者便举一反三将话题扩展衍伸成“我的青葱岁月”系列,来自五湖四海欧美澳新以及巴布亚新几内亚洪都拉斯甚至闻所未闻之弹丸小国隐匿许久的龙之传人纷纷现身跟帖,长期黑民逃逸贪官以及部份百无聊赖之富二代混迹其中也未可知,总之一石激起千层浪一则帖子一个话题骤然触动了藏於众多海外华人孤寂敏感沧桑心灵深处已然许久许久有关“曾经的自己曾经的日子”的那份不为人知细腻的情怀,犹如乾柴点烈火般突然迸发,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催促拉朽之势释放---此刻之你我早已不分国界不分地域不分身份不分出处,看着那些扫描出来已然泛黄不甚清晰但未经修饰无比真实的老照片上一张张素昧平生年轻的脸,竟是如此亲切而动容,不是爲了这些不曾相识的人们,而是爲了每个人都曾有过的年轻岁月和定格其中无数擦肩而过不管熟悉还是陌生的人与事。

约莫是在2014或是更早,我曾回过一次学校,其实每次回国都想着回当年的小学中学大学看看,可不知为何总也没有成行。那次吸取教训早早下好决心并约了J一起,说是一定要去看看“你刻在墙上的字是否依然清晰”。

那天到了学校我们径直去往从前每晚上自习的那间阶梯教室,可谁知周末竟被锁了起来,我们像两个猥琐的窃贼一般掂着脚尖扒着窗户往里张望,透过不知为何新换的茶色玻璃勉强看到原来里面装了空调若干,以及显然价值不菲的投影仪之类的高档物事几件,所以大门紧闭也是情理之中。本想再去体验一回那时小情侣们假借自习之名其实偷偷摸摸卿卿我我的年轻感受,看来是物似人非没这个机会了。下一站是我们的宿舍。

说实话,就算保养得再好,40岁的人终究装不出20岁的样子,以至于在试图混入如今戒备森严的男生宿舍楼时还是被传达室的看门人厉声喝住,不过在我们晓之以理动之以情的软磨硬泡威逼利诱下,该老汉还是把我们放了进去。

上三层楼梯---穿过走廊---经过水房---回到渡过漫长四年时光那间时时令我魂牵梦萦的316宿舍。短短一路我仿佛走上了一条时光的轨道,瞬间的思绪竟有些恍惚---那些年一张张无比熟悉写满青春的同学脸庞带着笑意从身边掠过,拿着书本饭盒或是足球,各种嘈杂与笑闹。我仍能一字不差地叫出他们每个人的名字丶年级丶系别和专业。我有意识地放慢脚步任由思绪漫无边际地飞扬,抑或能有片刻停留,留住这些青春洋溢的身影,留住这段走过无数次的路。三层那间有着六排数十个龙头的宽大的水房早已没有了如今仍在我耳边回响的男生们夏日冲凉嬉笑打闹的喧哗,周末下午的走廊出奇安静,本地生显然尚未返校,外地生自习出街或是谈情说爱总之貌似也不像从前那样喜欢宅在宿舍。那会儿学校澡堂并非全天候开放,印象里一周三天或是五天,系里每学期会发一堆澡票,基本够用。说到成本,当年读大学是真便宜---那还是传说中的公费读书时代,根本没有学费一说,每年杂费人民币300 or 500已记不清,仅此而已。每班会有三五个自费名额,印象里J的高考分数较之小生我低了40分,所以是自费。之后没过几年国内高等教育便开始了臭名昭着的产业化和大面积扩招,由此直接导致了大学教学质量急剧下滑大学生有量无质的重大恶果。这又是另一个话题了,按下不表。

敲开房门,报明身份,两个20岁不到少年人带着显而易见的狐疑表情总算把我们放了进去。经过装修的宿舍基本还是原来的构架,因为报到那天来晚了只剩下的离门口最近的那张我的桌子倒是还在老地方,我用过的壁柜也还是静静地坐在那个角落,从94年开始它应该已经见证了整整五届学生朝夕相处是是非非的点与滴,此刻说起倒有了几分物似人非的沧桑与无奈。

看看无话可说就走吧。校园周边鳞次栉比出现了无数看上去颇有些档次的餐馆以及无数形迹可疑贼眉鼠眼的外地亦或京郊猥琐汉,伴随歌厅影院之类的娱乐场所若干(有毒害祖国未来之嫌,或许反过来被毒害也未可知)。也许是因为现在的学生早已人人标配手机平板笔记本,大学四周天经地义理应泛滥的劣质网吧好像全没了踪影---当年此处开天辟地的第一家网吧便是我系我级一山东男所开---从某国企低价(没准儿压根儿就是偷出来的,由此导致微不足道之国有资产流失)收购二手586若干附带个别奔腾,以两块钱一包的都宝香烟一条作为酬劳雇佣J以破旧平板三轮一辆(如今此物一如诸葛孔明的木牛流马,在北京早已无影无踪,此处当以“失传”一词来定义)从中央部委扎堆儿的月坛骑行近两小时拉至我校,自此纸醉金迷夜夜笙歌开始了无数男大学生梦魇般没日没夜的网吧生涯,该山东男自那时起便雏形初见的商业头脑从此一发不可收,如今已是在京房产无数且坐拥十数家皮包公司的一方大佬,据说跟一东北女结婚后立时就颓了。
……

插入告一段落,希望各位的思绪还能顺畅而从容地对接回开篇之时94年深秋的那个场景中,lo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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