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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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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维回到家,父亲和继母正在客厅里的沙发上坐着等他呢。
“朱教授要到外地去讲学,” 李振海说,“你高阿姨也跟着一起去。”他明白,父亲所指的高阿姨并非眼前的这一位而是朱夫人。
“彤儿也要到上海出差去啦,要离开两个礼拜哪。” 高文理接过话茬,“所以我们打算把他们请到家里来做客,算是给他们送行,你觉如何?”
“一切听从您安排,” 李维说着就往卧室走去。
“别忙,我还有话问你呢,” 李振海冲着他的背影说,“你这一晚上都到哪里去了?”
“爸,我回来是探亲还是关禁闭?” 他转身对老两口说,“跟老同学聚一聚总还是可以的吧。”
继母瞥了父亲一眼,“主要是怕你出事,现在外面很复杂。”
“多谢啦!”
因为睡得很晚,所以这一夜对李维来说并不算长,梦却很多。唯一还能隐约记住的,是他在忙乱中抓着一个个由空中飘落下来的五颜六色的气球。由于太多了,最终一无所获。醒来看着窗外的天色依然昏暗,望了一眼墙上的挂钟,刚早晨五点半。他下床在屋子来回踱着步,总感觉这梦境一定是向他暗示些什么。忽然记起有一本Freud 的《The Interpretation of Dreams》。有一阵子就数这佛洛依德牛叉,中译本无处可觅,干脆弄来英译本。但他那时的英文水平尚未达到直接阅读的程度,只得将其束之高阁。现在掏出来研究研究,算作临时抱佛脚。在第一章中有这样的描述,“If I now consult my own experience with regard to the origin of the elements appearing in the dream-content, I must in the first place express the opinion that in every dream we may find some reference to the experiences of the preceding day.”接下来这位大师便解了一个自己所做的梦,把几天来醒着的时候遇到的事件与出现在梦境中的画面进行了一番比较和对照。怎么看都不明白!翻译上是不是出了什么毛病?看来要真正弄懂大师的理论非得先学会奥地利语,然后直接阅读原文。
接下来他快速地翻阅着,当读到其中有关wish-dreams的一段论述后,似乎受到些启发,佛洛依德是这样说的:
“I think to the opposition between conscious daily life and an unconscious psychic activity which is able to make itself perceptible only at night. I thus, find a threefold possibility for the origin of a wish. Firstly, it may have been excited during the day, and owing to external circumstances may have remained unsatisfied; there is thus left for the night an acknowledged and unsatisfied wish. Secondly, it may have emerged during the day, only to be rejected; there is thus left for the night an unsatisfied but suppressed wish. Thirdly, it may have no relation to daily life, but may belong to those wishes which awake only at night out of the suppressed material in us.”
What the hell is it talking about?李维重重地合上书本,闭起眼睛冥思苦想。古语有云,“窈窕淑女,寤寐求之。求之不得,寤寐思服。悠哉悠哉,辗转反侧。”那五颜六色的气球是否象征着这几天来所遇到的三位女性?于是在他的脑子里轮流闪现出她们的身影,但这之间到底有些什么联系呢?想要找出自己的期望到底是什么,大概要将她们进行一番比较才是。赵一兵应该算是首选了吧?但已经有男朋友了,夺人之美恐怕有些难度。可是总要试一试运气吧?就像买彩票似的,虽说不一定能得中,若因此作罢,那么中奖的概率只能是零。至于方晓霏的模样,在某种程度上长得还不如朱彤,但她的聪明才智,以及文弱的气质也令他十分欣赏。相比之下,咱们的朱小姐貌不惊人,才不出众。是可娶也,孰不可娶也?
但问题终究要归结到操作层面上来,即需要一个周密的计划以达到“舍朱取赵”的目的。至于方小姐在整个计划中的作用是绝不可忽视的,只要能争取到她的支持,凭她与赵一兵的交情,对其施加对有利于自己的影响,那么胜算就多出几分把握。反之,又可对朱彤谎称她是自己的女友,好让她自动退避,正如孙子兵法中的所谓不战而屈人之兵。
要知道,再周密的计划也得按步骤实施。可眼下的情形就仿佛是在拜堂成亲之际,新娘却大声喊着要生产啦。朱彤登门在即,何以驱之?单凭一句,对不起了朱小姐,您不在候选人名单之列,那是绝对行不通得。其结果必然先是遭到义正词严地质问,随之而来的是苦口婆心地规劝,最后就是独断专行般地裁决。就在今日老姊妹俩当场拍板,命他二人择日成亲也未可知,李维隐隐约约地感觉到他的这一计划很可能是个怪胎。
“大维,该起床啦!客人就快到了。” 高文理已经在敲门了。他答应了一声,心想还是俗语说得好,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为今之计也只能是头疼医头脚疼医脚了,先让这位朱小姐以及朱家最具权威的人物对自己产生反感,这便为日后的金蝉脱壳做好铺垫。略加思索之后,他进了卫生间。非为弹冠振衣之举,而是把他那不长不短的头发梳得全体立正,再用发胶固定住,然后悄然回到卧室。
李维的卧室在母亲去世后被改成了书房,而把原先的一小间客房当作他省亲时的临时住处。父亲曾为此做出过解释,说他在家里住的时日不长,就不必占着这间大且光线好的屋子了,并保证,属于他的四个书柜里的所有物件原封不动,只是将床拆除之后,在释放出来的空间里放上一张大写字台而已。这次他不知因何又被安置回原处,难道?莫非?…李维不敢再往下想。书柜里的物件倒是一件未被清除,稍加整理后放上了高文理在老年大学里学油画所用的刷子,颜料还有些相关教材。
李维从箱子里翻出条“LEVI′S”,把它截成了半长裤,又随机地在上面劐了几道口子,须须拉拉的到是挺凉快。随后找出他新买的白色长袖T恤衫,在胸前用刷子沾着红色颜料写了一句英文“Call Me Rogue”。
Rogue是他在牛津词典里翻弄了半天才被选中作为他的英文名字的。起初他也规规矩矩地按惯例,在词典的最后几页所列的常用名当中,选了个与他的中文名的发音很近似的David,但在一次求职失败后他决计改成了现在的这个。至于未被录用的原因,是公司作避免日后造成称谓上的混淆,因早先有两位也叫David Lee就职于此。如此拙劣的托词把李维气得七窍生烟。老子为你们着想,称呼起来既方便又亲切,才用了这倒霉的名字,但我并没正式注册,而且在个人简历封面的第一行明白地写着Wei (David) Li。所谓称谓混淆的借口完全不成立。后来干脆正式注册Rogue Li为他的姓名,无论在银行的帐户上,还是驾驶执照上一概使用此名。有一次他因超速驾车而被截住,当警察注意到他驾驶执照上的名字时竟大笑了起来。问他是否知道这名字是什么意思,他装出一副天真像说不知道,是一位极善良的神父替他起得。正赶上那位警察当时的心情特别好,说既然连上帝都宽恕了你,那我们也就不再追究了,居然没开罚单就放行了。临了警察又加上一句“Do mind your driving behaviors sir, you won’t be forgiven at all time!”
李维装扮停当后,听到李晶在门外叫他,“小维,你起来了吗?”
“进来吧,姐。”
李晶一进门,他就展开双臂原地转了个圈问道,“挺酷的吧?”
“什么玩意儿!弄得人不人鬼不鬼得,你这是在搞什么名堂?”
“到时候您自会明白。”
“我现在就明白,你是想把所有人都给吓死!我告诉你,别以为你那洋码谁都看不懂,虽然那傻妞别的功课不怎么样,英文特好。她进得可是外贸学院,而且被分配到外贸公司当翻译,她一准能明白。”
“我就是为让她明白才这么干得。”说话的功夫,人全来齐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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